名家論壇》柯志遠/Wanted:結構獨特新奇的懸疑劇

▲《Wanted:通緝令》因為劇情設計的出人意表,劇本結構的細緻,嚴謹,絲絲入扣,收視率開低走高,逆勢成長,讓人邊追劇情邊絞腦汁,欲罷而不能。(圖/劇照,2016.07.11)
▲《Wanted:通緝令》因為劇情設計的出人意表,劇本結構的細緻,嚴謹,絲絲入扣,收視率開低走高,逆勢成長,讓人邊追劇情邊絞腦汁,欲罷而不能。(圖/劇照,2016.07.11)

文/柯志遠

「驚悚片」也好,「懸疑片」也好,由於需要以緊湊壓縮的篇幅來凸顯「氛圍感」,需要以更密集的「哏」(素材)來填充戲劇「張力」,其實並不是特別適合以「連續劇」的模式來表達。金亞中、嚴泰雄、池賢宇等「非頂級」明星擔綱的懸疑劇《Wanted:通緝令》不論卡斯、宣傳或製作預算,原本並不是暑假檔最受矚目的「超重量級」韓劇,卻因為劇情設計的出人意表,劇本結構的細緻,嚴謹,絲絲入扣,收視率開低走高,逆勢成長,讓人邊追劇情邊絞腦汁,欲罷而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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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nted:通緝令》的故事,說的是一位家喻戶曉的女明星無預警地宣布引退,卻在當天遭逢寶貝兒子被綁架的巨大變故;歹徒釋放肉票的條件是必須由女明星做為主角製作一檔實況播出的「真人實境秀」節目,每集節目中完成這個以「命運操盤手」自居的藏鏡人交付的任務,並且成功讓該集節目收視率高達20%以上,才能夠獲得兒子還活著的訊息,若有任何一個環節沒過關,立即撕票…。整齣戲的最開頭,半秒鐘廢話都沒有,就把這個作品的「主tone」定了調:風聲鶴唳,爭分奪秒。

一個進退維谷的名女人,一個被電視台解聘的怪咖製作人,一個股價下跌岌岌可危的電視台,在半推半就卻又別無選擇的情況下,三方被迫成為「命運共同體」。於是乎,「解救人質的解謎過程」、「每集節目拍攝的難題克服過程」、以及整個案件始末牽涉到的所有人的「前後變化過程」,三個高潮迭起的「時間軸」彼此重疊,衝撞,激蕩。這齣戲最令人歎為觀止的不是「題材」,而是由這個題材所衍生出的非比尋常的「戲劇結構」:三個時間軸之間的關係,譬如陰陽五行相生相剋,所彌漫出的懸念、張力、戲味,瞬息萬變,不一而足。對於觀眾來說,時而坐立難安,時而如釋重負,山窮水盡,柳暗花明,是一種始料未及卻分外過癮的觀影經驗。

情節發展的「多重時間軸重疊」,是這齣戲的重要特色,而在這個特殊的劇情結構中,每個角色的安排,其個別「重要性」的精準,在設計上,變成一種挑戰。(已經夠複雜的劇情鋪陳中,任何一個多餘的人物出場,都可能拖宕了原本「劇力萬鈞」的步調)因此,我們看到這個戲裡每個人的位置貌似都有他(她)不可取代的用義:同樣面對這個事件的發生,電視台高層看到的是利益與殘酷並存的市場生存競賽,而菜鳥女助理看到的,卻是瀕臨她個人接受邊緣的荒謬、血腥與震撼。在這種大前提下進行「人物設定」,既是戲的「大架構」,也可以看成「戲味VS.人味」的「小細節」,十分耐人尋味,特別值得一提。

隨著這個「被歹徒逼迫著拍攝」的「真人實境秀」節目一集集地「完成新任務」,被包羅進這個「事件」的人數陸續增加,這是「量變」;而這個事件的核心人物在某些兩難掙扎時刻所做的抉擇逐漸悖離了他(她)最初的「道德標準」(例如:女明星當著攝影機撕開被家暴媽媽的襯衫,是為了聲張正義?還是為了保障收視率衝上20%的節目效果?除了她自己,沒有人可以回答)而這樣微妙幽祕的心理轉折,則是「質變」。在《Wanted:通緝令》裡,類似的充滿「鏡像意涵」的精神描述,總會畫龍點睛地出現,手法佳妙,對白洗練,再加上演員的詮釋到位,這會讓觀眾在隨著劇情情緒起伏的同時,不由自主地停下來想一下:「換成是我,我會怎麼做?」這種情境的「啟發」,是這個劇本的又一個高明之處。



劇本的另一個高明之處,表現在嚴泰雄這個主導節目「精彩度」的電視製作人,以及池賢宇這個追緝兇犯卻也「監視」著整個節目拍攝過程的「道德底線」的刑警,兩人立場時而同步時而對立的矛盾關係中。這,讓劇情的發展不再只是「破案,解謎,救人」這麼單純,哪些真人秀的「手法」其實本身就是造假的虛偽的?哪些是非公義的堅持反過來正足以讓某些當事人身陷險境?然後,再加上收視下滑的電視台指望的是靠這檔節目來挽救危機,女明星唯一關心的是「保住兒子性命」對於幕後歹徒的予取予求可能必須「把其他人賠進去」也在所不惜…,這些設計,巧妙地又加入了同一個事件的「第三個觀點」、「第四個觀點」…,不同的「視野」彼此間孰對孰錯?孰輕孰重?互為辨證,沒有標準答案。

連續劇不同於電影,這也使得這個「追緝綁架犯」的「解謎」過程並非一如預期地像「剝洋蔥」式地單向地抽絲剝繭,並沒有隨著時間推進,而逐漸真相「水落石出」。這個「實境秀」每集被交付一個新的難題,這讓追緝的進展充滿變數,看似呼之欲出的答案,倏忽間不進反退,又陷入另一個更大的謎團。這說時容易,但在前後邏輯上的「自圓其說」,以及不給觀眾「劇情原地打轉」的「拖戲」感,在在都是對於編劇的考驗,曾在《49天:真心給我一滴淚》中大玩時間軸大跳躍玩得頗見心得的導演朴容順,跟新人編劇韓智完雙劍合璧,成績不俗,是一個足以抓牢眼球也能勾住觀眾大腦的上乘之作。

池賢宇(《仁顯皇后的男人》)、嚴泰雄在「男神歐巴」多如過江之鯽的南韓影視圈都有「第二眼帥哥」的稱號(就是說並不是帥到第一眼就吸引你的目光),但兩人的演出不慍不火,前者厚實沉穩,在快節奏的劇情中,警務人員個性裡固有的「悲憫」特質猶能刻劃深刻,後者演技力道、丰采兼俱,演出了不靠外表電人的光芒,也掌握了主角在公、私不同立場間的猶豫拉鋸,是一次相當完整而立體的角色呈現。

廣告模特兒出身的金亞中,或許不是韓流明星中最響噹噹的名字,但戲路寬廣,從古裝歷史劇(《海神》)到浪漫喜劇電影如《醜女大翻身》(還以此片榮獲「大鐘獎」影后),都有深入人心的演出,高麗大學碩士的高學歷,也讓她的美貌格外顯得氣質獨特,在《Wanted:通緝令》中,她一人貫穿全局,將「母親」、「明星」、「幕前」(真人秀的主持人)、「台下」(案件受害者,被綁架兒童的母親)…幾重不同身分的氣息,區隔處理得纖細清晰,這個角色的可憫、處可議之處,都有相當扣人心弦的心理還原,極其難得。

▼《Wanted:通緝令》因為劇情設計的出人意表,劇本結構的細緻,嚴謹,絲絲入扣,收視率開低走高,逆勢成長,讓人邊追劇情邊絞腦汁,欲罷而不能。(圖/劇照,2016.07.11)

本文作者《柯志遠》作家,資深媒體人,知名娛樂評論家。紐約科技大學「傳播藝術」碩士。涉足娛樂產業二十餘年:電影行銷、頻道經營、新聞採訪、唱片企劃、時尚發行,專業經歷遍及PEOPLE雜誌、春暉電影、滾石唱片、MOD、VOGUE、GQ等公司要職。出版《惡女阿楚》、《一個台客在紐約》等15本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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