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壢事件40年 許國泰憶往道真相

▲40年前中壢事件的主角之一,桃園縣長參選人許信良的弟弟、競選總部總幹事許國泰。(圖/記者包萬金攝 , 2017.11.12)
▲40年前中壢事件的主角之一,桃園縣長參選人許信良的弟弟、競選總部總幹事許國泰。(圖/記者包萬金攝 , 2017.11.12)

包萬金/桃園報導

民國66年(1977年)在桃園中壢,大批民眾認為縣長選舉有疑似作票事件,發生推翻警車火燒警局的「中壢事件」,今(2017)年恰滿40周年。當年違紀參選被國民黨開除黨籍的許信良,其胞弟許國泰正是競選總部總幹事,他接受專訪,為中壢事件定調是國民黨改革派對國民黨保守派的鬥爭。「那時候民進黨根本還沒成立,跟民進黨一點關係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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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國泰話說從頭,原為國民黨員的許信良取得中山獎學金,到英國愛丁堡大學研究哲學,回台後以國民黨內台籍知識份子身分參選省議員並當選,不過,許信良在許多非政治敏感議題上與黨中央不同調,如降低田賦、肥料換穀、學生保險等政策,讓國民黨頗為頭痛。

學生保險最後依照許信良的要求,也保通學時間,但許信良也因此事被省黨部記過,這件事讓他耿耿於懷,決定參選桃園縣長。當時另一位國民黨規畫的候選人,則當時桃園縣長吳伯雄機要秘書、調查局桃園站站長歐憲瑜。

許國泰指出,許信良在學生保險、降低田賦政策上深獲民眾好評,支持許信良的人非常多,許信良的違紀參選、開除黨籍,讓國民黨下不了台,對手又不具民意基礎,競選一開始國民黨花了很多力氣力捧提名人,黨部動用各種方式,包括工廠公司行號與學校老師去說服民眾要投給歐憲瑜,國民黨傾全黨之力支持,選情十分緊張,壓力一觸即發。

為了抹黑許信良,各種耳語紛紛出籠,說他在英國留學時被左傾思想洗腦成為共產黨,又以他留英的身分說他是「流鶯」,讓國民黨內贊成改革的黨員不滿,紛紛暗中支持許信良。

許國泰說,許信良在省議會質詢的各種政策,後來集結成《風雨之聲》,出書後洛陽紙貴,百姓對許信良非常有好感,但黨部十分強悍,「老師被壓、公司被壓、工會被壓、農民也被農會壓」,因此大家下班時間就聚集到許信良競選總部來,每逢天黑,在中壢七號公園搭棚的附近萬頭竄動。

由於《風雨之聲》太紅,招來警察動輒查緝沒收,當時自己開印刷廠的許國泰為了與警察對抗,不斷印書、印宣傳品分送各地,他估計整個選舉期間,這本《風雨之聲》印了十萬冊之譜。

「當時我們還在公園放了七十二烈士遺照,說明這位烈士的事跡,每天晚上都有大批民眾就在這些烈士的遺照前面看,一面看一面沉思。」許國泰雙手抱胸,右手摸著下巴,模仿那些前來關心的民眾的動作。

許信良決定參選桃園縣長、被國民黨開除黨籍時,以文言文發表了一篇〈此心長為中國國民黨員〉,這篇文章被許多民眾謄寫散布,身為競選總幹事的許國泰得知後,便以此文用銅版紙印製大量文宣,找來許多民眾協助散發傳單,幾乎每天有上百人騎著單車、機車到各地散發。

許國泰表示,當時國民黨黨部放話,許信良要選什麼?眷村都是我的票,百姓的票我只要拿三成就贏你了。但國民黨當時並沒有那麼樂觀,許多眷村的人白天都說要投給國民黨,晚上就會自動跑到許信良的競選總部來表達支持。

他還透露,當時有一名省議員葉寒青,每天白天在歐憲瑜總部裡幫忙,到了晚上就跑到許信良競選總部,與許國泰交換意見,顯示國民黨內部軍心動搖、人心惶惶的程度。「國民黨當時高壓手段要求支持歐,但事實上他們內心都不支持他。」許國泰說,國民黨壓的愈兇,民眾的反彈就愈大。直到選舉那天爆發。

許國泰說,選前一天,許信良帶著車隊出去遊行,走到中央西路歐憲瑜總部前被攔阻,當時是大學研究生的火爆浪子林正杰跑回中央東路許信良總部通報,抄了一根棍子跑到演講台,要大家去中央西路「救駕」,立即被許國泰拉下台來,勸大家冷靜,千萬不可在選前一天鬧事,免得中計。

到選舉當天,許陣營在每個投開票所派了三名監票員,零星的狀況都在監票員即時回報、總部即時派員處理之下化險為夷,唯獨中壢國小投票所,上午有兩位老人家不識字,說要投給許信良,結果有人看到,擔任主任監察員的國小校長,疑似把選票揉掉,群眾聚集要求警方處理,結果警察到場後,把兩位老人及主任監察員帶回偵訊,沒想到主任不久又回到投票所,引發群眾不滿,包圍警局抗議。

檢方到中壢分局後,為了平息眾怒,將主任監察員再度找到分局,但是群眾遲遲不肯散去,警方將許國泰找來分局,要求他解散群眾,許國泰回答「人又不是我找來的,我要怎麼解散他們?」他還告訴警方,把主任監察員從前門帶去地檢署,群眾看到檢方有處理,就會自動解散了,警方擔心對方被打,不但沒有帶出,還偷偷從後門將人放走。

「那個時候警察不會處理群眾事件。」許國泰說,在警方的要求下,他站在中壢分局圍牆上,要求大家解散,反而被群眾要求回去總部監票,「看沒辦法,天還沒黑我就離開回總部。」隨後深夜發生火燒警局、推倒警車暴動,都不在許信良總部的控制下。中壢國小投票所後來開出選票,許信良大勝。

許國泰說,後來在楊梅高山頂營區投票所遭人檢舉,發生官兵派去金門卻有投票記錄的弊案,投票所主任遭判刑,「國民黨沒能庇護他,從此以後沒有人要幫國民黨做票了。」從此之後的選舉,不再傳出大規模作票事件。

許國泰定義此事件是「國民黨改革派對老國民黨的反撲」,與民進黨一點關係都沒有,甚至連「黨外」都算不上。

他說,桃園還有些人在傳述中壢事件,其實民進黨本身從陳水扁開始,一點都不想談這個,原因很簡單,「因為許信良反阿扁。」

許國泰說,歷史總是會還原的,他認為台灣的政治分水嶺,就是從中壢事件開始走向民主化。至於現在民進黨要為中壢事件40年辦活動。他說,「民進黨現在要收割,我哥在民進黨(總統蔡英文聘許信良為亞太基金會董事長),我沒什麼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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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倪珍報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