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楊威利/既不全民也不國防的漢光演習

▲海軍陸戰隊兩棲登陸演訓,因迫於場地因素近年多半於屏東加祿堂灘岸舉行。(圖/取材自YDN)
▲海軍陸戰隊兩棲登陸演訓,因迫於場地因素近年多半於屏東加祿堂灘岸舉行。(圖/取材自YDN)

文/楊威利

先說結論再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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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光演習大致區分為給民眾看與給美國人看的。

軍方演習場地與場次的無奈。

網路世界的缺陷與軍方的不當回應。

年度漢光演習於6月15日,三軍參演的各式機艦與部隊回歸各基地後告一段落,第四天清泉崗反空降操演時,動員了近4000人次參與演練,規模之大為歷年清泉崗空降演練之最,但事後許多評論卻將焦點集中在本次操演最後面守備軍與攻擊軍格鬥,肉博近戰的這一橋段,並以「捨刀槍不用、堅持肉搏」當標題大肆批判。這種新聞標題引起後續諸多討論。

首先要說明的是,漢光演習大致區分為可以被媒體曝光的以及演給美國人看的兩種。什麼?演給美國人看?是的,近幾年漢光演習有幾個場次,美國人會全程觀看,這涉及到計畫與驗證,因此只有參演官兵與美軍訪問團才看得到,美軍訪問團在看過之後會提出修正意見給軍方參考,講直白一點,美軍訪問團來看軍隊的防衛作戰,到底是玩真的還是玩假的。雖然大眾與媒體無法得知詳情,但一般來說,這類演練被外界歸類為「真」的。另外一種就是聲光效果十足的「假」演習,這種假演習怎麼會出現?

軍隊承平時期除認真演訓外,其實各單位還有一種潛規則–招募,如何吸引青年學子「簽下去」?靠的是一股衝動,軍方的各類演訓會有很大的聲光效果,青年學子在感動之餘或許就會簽下去。漢光演習可謂各單位年度「展示」的重點,因此在承參設計操演科目時,就會盡可能的讓各單位都露臉一下。

固然現代戰爭節奏快,已經沒有什麼單兵格鬥肉搏的機會,外界藉此批判清泉崗基地反空降作戰不符實際也沒有什麼不對,只不過我們要說的是,這種場次不算是演習而是類似聲光效果俱佳、同時展示給元首或是地方鄉親看的一場軍事聲光秀。

怎麼認真演習?

關心台海軍事事務的民眾都會有這種印象,敵軍來犯時的空降場地很多,那何以每次傘兵空降不是在清泉崗機場就是在屏東傘訓場?

以軍事實務來看,只要是場地平整,跳傘時風向與風速都符合且握有部分制空權時,很多寬闊的地方都可以遂行跳傘,例如台北松山機場,鄰近北投或是林口等高爾夫球場。承參當然可以這樣子規劃,問題是演訓時地使用費(使用費?對,你可以用場地租借費去想)、演訓完畢後場地的復原與賠償費誰出?誰來跟民航局協調?種種繁瑣細節迫使承參只好照抄上一年度的演訓計畫,是很無奈。若能真的在上述地點舉行空降與反空降演練,當然是對攻守兩方部隊最好的訓練,不過誰去促成呢?

又如漢光34號演習第四天的登陸操演,歷年幾乎都在屏東加祿堂灘岸操演,這地方因長年海浪侵蝕,登陸灘頭已不適合登陸,但是陸戰隊還是常常選此處,這是為何?因為遠離精華區,較少受到媒體干擾。

但若按照海軍實務,那可供陸戰隊遂行兩棲登陸的灘頭可多的呢,至少會比加祿堂灘岸來得好,這些地區主要是指沙灘,例如台灣南部墾丁南灣、海口海灘、北部金山中角、頭城外澳、宜蘭利澤簡等等。當然,每處沙灘的質地、硬度、坡度、洋流等等會影響登陸成效,但總的來說陸戰隊近幾年都在加祿堂演訓這是事實。理由還是跟空降場次一樣,後續灘岸的復原、賠償等等困擾著陸戰隊,承參索性選擇跟地方政府比較好「協商」的地點施作,本次登陸更是移到空軍防訓中心前方的灘岸舉行,因為這處地點是空軍的,海軍比較好「喬」。

很可惜的是,在可見的未來,海軍陸戰隊可能無法在上述沙灘實際登陸,因為軍方高層也不會積極的去幫下屬官士兵爭取到一個比較擬真的演訓場地,最好的兩棲登陸全民國防案例,還是以「戰鬥民族」的氣墊艇登陸影片當代表,只要在搜索引擎上鍵入「氣墊船沙灘」就可以看到相關的影片,遊客繼續在沙灘上遊玩而海軍繼續登陸,你演你的、我玩我的。我們的陸戰隊很難敢這樣做。

▲漢光34號演習清泉崗場次,因攻守雙方部隊採取近戰格鬥戰而引起網路世界的批判。(圖/取材自YDN)

未曾親臨演訓現場或是以網路影片來論斷漢光演習還有一個缺點–通常只看到撰文者的後半段。以本次加祿堂操演為例,後續有評論指出陸戰隊登陸後行進動線不當,敵軍只需一挺輕機槍就可以封鎖動線云云。

實則實際的狀況卻是,陸戰隊在登陸後以班為建制,陸續以火力交互挺進,碰到加祿海堤時班兵需散開來,未料海堤上擠滿了攝影記者與自媒體,而魚塭旁周邊道路也有群眾駐足,陸戰隊員被迫以不符合戰術需求的方式前進,登陸後行近也無法目視前方,而是需注意腳底下附近養殖漁塭埋設的大小管線,因為踢破管線事情可大條了,偏偏攝影記者與自媒體最喜歡捕捉這種不自然的照片,後續文字記者怎麼產出就可想而知了。

漢光34號演習最壞的結束恐怕是軍方高層的鬼扯,這會激起後續更大的反彈,原本爭議要落幕的漢光34號演習恐持續被探討。事情原委如下,在同一家報系引述專家批判清泉崗演習後,該報系不同記者隨即引述「中央社」的報導來平衡,全文引述如下:

根據中央社引述軍方高層表示,如果國軍很爛,也演不出這樣的成果;台中清泉崗只是其中一種演練模式,秀場式的演練,不僅能讓外界了解國軍能量,對軍方內部有提振士氣功用,對外則有嚇阻敵人的效果。

完了,第一個事實是,原來清泉崗的操演是秀場式的演練!第二,這種聲光效果俱佳的演練居然有嚇阻敵人的效果……。這不是鬼扯,只是很扯。

後續大眾因為不爽這番話而激起對軍方漢光演習的批判,也只是剛好而已。

●作者:楊威利/資深軍事評論員

●本文為作者評論意見,不代表《NOWnews今日新聞》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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