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膝關節／金馬之前的莊敬自強

紛紛擾擾不斷的一年，金馬獎從第55屆因為典禮上，以《我們的青春在台灣》榮獲最佳紀錄片得主傅榆的得獎感言，引發後續蝴蝶效應。後續引發的反應其實超乎預期，除了原定評審團主席鞏俐婉拒上台，接連上台的中國影人也都說出了極富政治感的語言。接下來引發中國代表們全數缺席大會慶功宴活動，甚至接下來也引爆中國片不能報名，連帶香港片也不能報名。更甚者連原本接任評審團主席的杜琪峰導演也在賽前幾個月因故無法領導，改由今年終身成就獎得主王童導演接替。

姑且把第55屆金馬獎稱為一個分水嶺好了，如果說要把歷史罪人這頂大帽子扣在傅榆頭上，實在是太不公平了。畢竟我們是民主國家，台上得獎者想說什麼？都是屬於得獎者的價值觀。更何況，電影本來就是一門跟政治分不開的藝術。多少電影就是在呈現政治觀？悲憐那些底層弱勢到撻伐錢往上流的高級人士，電影本質上就是反應生活。要責怪一個把「真實」說出來的人，何其無辜。

也因為本屆中國元素如魔神仔般地縈繞在新聞媒體中，從大會的贊助商異動，都能順風點火般地放大金馬獎典禮周邊新聞。老實說，中國確實就是把滅九族的態度拿來獵殺電影人，近乎情緒勒索般地要求藝人選邊站。從今年金雞百花獎擺明要跟金馬獎典禮日期強撞就知道，你去中國就不能去台灣，你去台灣就不要發人民幣的美夢。這對兩岸影視文化財的投資方或是藝術工作者來說，無疑是一場火車對撞的惡夢。

也許從金馬56之後再也沒有中國片來報到，姑且稱為「後金馬時代」來形容這個階段好了。但就算去年金馬沒有發生這種火車對撞事件，中國面臨各方面對言論與創作上格外高壓限制，台灣跟中國都是遲早會發生文化上的火車對撞。

如2019年2月，被稱為「國師」的中國導演張藝謀文革題材新片《一秒鐘》因「技術原因」退出第69屆柏林電影節主競賽。張藝謀是中國黨內最仰賴的導演，他還是北京奧運會的活動總導演，連他都要受到黨的關切。那麼，接下來有誰不會出事呢？讓我們細數一下今年的出事整理。

一樣是第69屆柏林影展，入圍水晶熊獎新世代單元的《少年的你》也因為技術問題無法參加（一傳為後製問題）接下來本定於6月下旬檔期，突然宣佈改檔。業內傳為因為校園霸凌屬於「敏感內容」，加上今年是中國建國70周年。對於社會不良面的議題都格外注意。想不到後來過了節骨眼之後突襲式上映居然得到好票房，衝破10億人民幣票房。算是這波「技術問題」被下架的作品中得到最好結局的一部。

來到坎城影展，入圍一種注目單元的《六慾天》也宣佈，基於「技術原因」，不會參加第72屆坎城影展任何活動。據悉也是因為涉及社會寫實問題而被關切。

另外，原來要在6月15日在上海國際電影節舉辦首映的中國抗日戰爭電影《八佰》，上映前一晚宣佈取消。接著換檔期，也是「技術原因」這頂帽子。

更甚者，連青海一個影展要放映韓國大片《寄生上流》也因「技術原因」無法上映。今年是中國建國70周年，後年則是建黨90周年，這兩三年本來就是中共的嚴格控制年。想想就算去年金馬獎沒出事，這兩三年遲早也會發生火車對撞的，只是提早引爆業力，連香港也波及影視人員的選邊站問題。

許多人問，金馬獎會不會從此失去大中華區電影人的最高光環榮耀？我一直回答為不會。金馬獎歷經「後金馬時代」這一年來的風雨，在李安導演與王童導演合作之下，只會站得更穩，風雨故人來，今年該來的都來了，民主自由是不變的創作真理，不信的話，瞧瞧去金雞獎的那些人臉上笑容是不是真的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