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聲/被噤聲的平權:大學校內平權推動困境

(圖/初聲攝影吳沛珉、鄭聿庭、劉紀希、金喆義)
(圖/初聲攝影吳沛珉、鄭聿庭、劉紀希、金喆義)

初聲記者 / 綜合報導

日前,輔仁大學學生自辦彩虹週活動,卻因爭議議題「偏頗立場刺激他人」,遭校方拒借場地,引發熱議。彩虹週第一屆總召詹庭琪在臉書(Facebook)發文指出,輔大課外活動指導組以本次主題「給我性教慾」太具爭議性,及「講座活動均為挺同團體,偏頗立場可能會刺激到他人」為由,拒絕活動場地和設備的申請。隨著事件爆發,校園內的性別平權議題再度被搬上檯面,成為新的討論焦點。反觀政大校內,並不乏與輔大課指組事件相似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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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大校內的「性別呼聲」

2018年8月,平權公投連署在各地串連,就讀民族四的秦書淮於總圖二樓廁所前自發設立連署點,提供師生響應校園平權活動,過程卻屢遭圖書館員及典閱組長阻撓。

館方指出希望公共空間維持中性,以不應放置議題性物件為由,要求秦書淮撤離連署書、婚姻平權標語及彩虹旗,但當秦書淮不服,希望館方提出相關規定時,對方卻說詞反覆。起先館員表示「公共空間不能佈展」,但無法定義何謂「佈展」,而後典閱組長更改口為「不能辦活動」。

秦書淮反問,校方若拒絕「具議題性」的平權標語,「那我只擺彩虹旗可不可以?」仍遭館員否決,後來典閱組長甚至以「展覽空間難道可以掛內衣褲」舉例反駁,同學立刻提出異議其「違反風俗」,狀況不同。典閱組長卻又改變說法,表示不曾禁止擺設彩虹旗,說詞出爾反爾,且始終無法提出明文規範。其後館方雖改採放任態度,但隔天,秦書淮發現先前擺連署的桌椅直接被撤離。於是她選擇在其他位置繼續連署,往後不再遭人阻止。

事件背後,隱含的是學校對「平權活動」自由裁量的行為。另秦書淮也對「有議題性」的說法存疑:「可是圖書館裡面的哪一本書沒有議題性?每一件事情都有議題性。」而事發當下,典閱組長就曾以咳嗽舉例:「你咳嗽也沒有影響到別

人,可是就是有人會覺得不舒服啊,那我們就要想那行為適不適合。」甚至表示「同學可以來連署,但這些標語、旗幟必須撤走」,持續強調他認為有人會因此感到不適。

秦書淮進一步質疑館方是否在針對特定議題,「其實是想知道他到底是對哪些議題有意見。」秦書淮有感而發表示,擺彩虹旗便被百般刁難,「那如果一個人公開出櫃,這社會要怎麼去接受他?」但她也說,在交流板寫完文章後,很開心有更多同學願意出面連署,支持平權活動。

學生集結力量 社團響應站平權

除了秦書淮在8月設連署點的自發行動外,校內也有學生社團「陸仁賈社」與「性別平等工作坊」(以下簡稱性平坊),透過辦理講座和倡議性活動推動校園性別平權。

陸仁賈和性平坊皆表示,推動平權不僅限於同志族群,也探討其他非異性戀的性少數族群,如跨性別者、無性別者、泛性戀等。性平坊成員、廣告三高家宏表示,他們有時候甚至會與學校的性平會一起舉辦講座和讀書會;而陸仁賈公關、法律三柯上雅提及,社團也會舉辦聯誼性的活動, 像夜店體驗、響應同遊等,期許能營造出一個不管異性戀、同性戀、跨性別者等多元族群,都能互相交流的友善校園環境。

不僅單一社團,校園性平中也仰賴跨社團合作。現任性別平等教育委員會學生代表、教育四劉議琦,以2017年1月「性別自由廁所」為例指出,此案全由學生(性平坊、政大野火陣線等社)自主發動,並草擬《性別自由廁所設置辦法》送至性平會,當時獲得性平會與會委員全數同意。當年正值立委尤美女提同性婚姻修民法草案,社會對性平議題的關注與熱情高漲,因此政大學生對於性別自由廁所一案,大多樂見其成。

然5月本案上送至校園規劃及興建委員會議(簡稱校規會)時,被部分委員以「為了2%犧牲98%的權益」、「公共建設(如捷運等)也尚未全面改建為性別自由廁所」為由,投票否決此案。劉議琦不諱言,本次提案失敗以及校方在會議上討論的內容、言論和立場,「我認為是相當侵害本校性別平等教育的推動。」她也表示,自該事件過後,近一兩年內校園的性別平權熱度逐漸冷卻。

被阻絕的傳聲筒 資源、校方態度成困境主因

據《政大學聲》第18期統計的「性別友善感受程度」指出,103人有63名幾乎不曾受到異樣眼光,91名幾乎不曾因為自身性傾向而受到歧視語言,即使政大看似性別友善,種種性平措施及活動卻停滯不前,原因為何?是否有其他因素,導致學生即便集結力量仍無法傳達出聲音?

劉議琦指出:「校方沒有給太多的性平資源、課程,(了解相關議題)主要還是靠個人閱歷。」她更提到,性平課程多屬專業科目,如性別教育(教育系)、性別政治(政治系),少有通識或整開課程。以106學年度為例,性別課程共11門, 卻僅有4門是通識,剩下7門專業選修中,甚至有4 門是碩博士才能修習的。

「有幾位性平會的老師希望增加同學接觸(課程)的機會,例如改為核心通識。但就我所知, 這個想法目前被通識中心以各種行政上的理由婉拒,還在努力溝通中。」對此,劉議琦期許學校能給予更積極的回應。

除校方開設的課程外,社團資源也遇困難,柯上雅指出,陸仁賈由於經費不充裕,需收取社費以負擔講師費用;她更是語帶無奈地談到,如今社團人數不固定,無法準確掌握人力舉辦大型活動。性平坊的高家宏也提及學生參與度低的問題,「(講座)每次大概只有十個以下,且參與率很看講者和主題。」他認為雖然校內性別友善的人很多,但學生參與度低的主因,可能是其生活缺乏行動的動力。

「校方在性別平等的概念上比較保守。」劉議琦解釋,學代推動議題前,得先說服性平會內教師,因此如何傳達較開放的性平觀念,是必須克服的難題。且若要主動提案改變校園政策,學生身分是一大劣勢,「需面對行政的優勢,也得突破師長跟學生間的權力關係。」

劉議琦更坦言:「性平會的制度對於要推性別平權議題,有時反倒是阻撓。」她舉例,曾有一名男同學質疑同性及異性宿舍訪客時間規定不同, 進而向性平會提案「全面檢視宿舍法規是否符合性別平權意涵」,卻被性平會轉以「調查案(性騷擾、性侵害相關案件)」處理,要求男同學「向宿舍規定提告」,後來便不了了之。

劉議琦表示:「《性別平等教育法》著重於處理性騷擾和性侵害案,導致性平會已經習慣用調查案解決事情,少全面性地檢視或討論規定是否合宜。」(初聲/李宜恬、陳子瑜、游九思、徐湘芸/政大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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