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仔內/一帶一路引注濁水 斯里蘭卡經濟茶湯愈泡愈苦

▲斯里蘭卡茶葉全球聞香,如今卻因為新冠疫情衝擊與中國「一帶一路」債務危機面臨了破產可能。(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斯里蘭卡茶葉全球聞香,如今卻因為新冠疫情衝擊與中國「一帶一路」債務危機面臨了破產可能。(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國際中心楊智傑/特稿

過去斯里蘭卡是全球第四大茶葉出口國,有著印度洋的珍珠稱呼,如今卻深陷一場經濟風暴,除了新冠疫情造成外匯主要來源的旅遊業收入暴跌外,斯里蘭卡本身存在嚴重的債務危機,國庫入不敷出、通膨加劇,加上違約風險大增,今年恐怕得面臨破產危機,斯里蘭卡這杯好茶之所以愈泡愈苦澀,很大原因來自於政府在國內注入了中國「一帶一路」的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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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衝擊經濟發展 斯里蘭卡有茶無金

斯里蘭卡目前外匯存底約剩31億美金,根據三大信用評級企業之一的惠譽(Fitch Ratings) 去年12月的評估,斯里蘭卡背負債務連本帶息達到260億美元,而未來12 個月內斯里蘭卡必須償還約73億美元的外債,包含1月到期的5億美元債券,以及7月到期的10億美元債券。

根據《南華早報》報導,若今年斯里蘭卡順利將兩筆債券償付結清,外匯存底恐怕只夠應付兩個月的進口需求,而明年還有著即將到期的15億美元外債,眼看外匯儲蓄幾乎一空卻還有龐大美金債務得償還,政府只好不斷印鈔票還債,如今國內通膨率更是已經飆升到12.1%。

斯里蘭卡主要外匯來源除了可賺10幾億美元的茶葉外,主要是觀光旅遊業,新冠疫情前每年約可帶來30億至50億美金的收入,觀光旅遊業幾乎佔了國內生產總值10%以上,但在疫情影響下,不僅海外勞工匯款減少,還有20多萬從業人員失去了生計,外匯存底只剩原先的兩成左右。

▲斯里蘭卡。(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斯里蘭卡國內通膨嚴重,民生物資必須排隊領取。(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影響更嚴重的是,斯里蘭卡政府本身債台高築,在外幣只出不進的情況下,積欠伊朗的石油債務,改為以每月運送價值500萬美元茶葉的方式償還,以保留「迫切需要的貨幣」,就連去年8月31日斯里蘭卡政府宣佈國家進入經濟緊急狀態,限制進口汽車等產品、關閉駐外機構減少美金支出等方式都只是杯水車薪。

中國「一帶一路」挹注資金 留下債務卻人走茶涼

截至2021年4月為止,斯里蘭卡積欠中國債務約佔國外債務10%,若算上國有企業與斯國央行的貸款,對中債務將更高。而會向中國大量借貸的原因在於,現任總統戈塔巴雅.拉賈帕克薩(Gotabaya Rajapaksa)的哥哥馬辛達(Mahinda)曾於2005年11月至2015年1月其間擔任斯里蘭卡總統,當時他拿著中國聲稱協助推動基礎檢設的資金大興土木,然而蓋出來的部分建築卻是「白象工程」(white elephants),多半又貴又無用,幾乎無法產生營業收益。

▲斯里蘭卡總統拉賈帕克薩與中國外交部長王毅進行會晤。(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斯里蘭卡總統拉賈帕克薩與中國外交部長王毅進行會晤,總統還得向中國請求債務重組。(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2017年為了償還巨額債務,當局將斯里蘭卡南方重要深水港漢班托塔(Hambantota port),以11億美元的代價「租借」給中國招商局港口控股公司99年,經過一屆政府輪替後再度因無法還債,而被中國二度要求增加租借期99年,合計198年。這樣利用「一代一路」替該國政府推動基礎建設,以利當局贏得政權與民心的做法,是北京當局典型「以商壓政」的債務陷阱。斯里蘭卡看似獲得了中國資金的挹注,沒想到貸款引進的卻是一攤濁水,原先上好的茶葉泡不成茶金,斯里蘭卡如今飄出的只剩酸澀無奈的濃濃苦臭。

地緣政經成解套 刺喉茶湯如何回甘

在這攤混濁難解的經濟泥淖中,斯里蘭卡的反對黨強烈批判當局飲鴆止渴般向中國賤租重要港口、資源的做法,指出避免金融災難的唯一途徑是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求助。只是IMF過去就曾在2009年和2015年的金融危機中,出手拯救了斯里蘭卡的國內經濟,這次若想要IMF出手,斯里蘭卡就得乖乖遵守遊戲規則,按照嚴格的限制規範還錢,而這對強人總統戈塔巴雅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一向親中的拉賈帕克薩這對兄弟在2019年喊出能恢復國內繁榮的口號,但卻遭到現任外交部長狄涅許(Dinesh Gunawardena)痛批前朝政府政策失誤,現任總統戈塔巴雅為了挽救破產危機,只好朝「好鄰居」印度、孟加拉呼喊奧援,提出「印度優先」(India first)的外交策略。

對印度來說,斯里蘭卡並非其神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在2009年斯里蘭卡內戰結束後,強人哥哥馬辛達因侵犯少數民族人權遭到西方抨擊,轉而求助不甚在意此議題的北京當局,中國便藉機以一帶一路計畫擴大中國在斯里蘭卡的影響力,這對印度來說就是個不得不注意的紅燈警訊了。

▲斯里蘭卡總統拉賈帕克薩與中國外交部長王毅在首都可倫坡進行會晤。(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經濟首都可倫坡附近是斯里蘭卡重要海港。(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尤其在中印邊境衝突升溫之際,斯里蘭卡南方漢班托塔港還被「租借」給中國,這更加劇了印度對該設施可能成為中國海軍前哨站的擔憂,為了遏止斯里蘭卡繼續傾向中國,印度也樂得釋出善意,例如斥資7億美元於首都可倫坡在中國營運的碼頭旁邊,建立一座全新的海港。

小國在兩強之間夾縫中求生存的模式,台灣與斯里蘭卡能有互相借鑑之處,當中國「一帶一路」這注濁水緩緩被引入斯里蘭卡,債務陷阱不僅鎖喉還鎖住了國家內政權自主和獨立,象徵亞洲國家一同對抗威權專制政權的「奶茶聯盟」或許也是錫蘭紅茶的好去處,面對未來斯里蘭卡可能的破產危機,當局的選擇不僅與自身相關,也同樣影響了地緣經濟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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