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廣場》張宇/轉型正義的未盡之路

▲每年二二八紀念日,全國各地皆有紀念活動,但轉型正義的實踐更為關鍵。(圖/總統府提供)
▲每年二二八紀念日,全國各地皆有紀念活動,但轉型正義的實踐更為關鍵。(圖/總統府提供)

文/張宇

張宇/博士候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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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社會在經歷民主化之後,該如何處理過去威權獨裁政權所留下的遺緒,是新興民主國家共同面臨的挑戰。其中包括政治壓迫所造成的無數受害者,仍然生活在我們身邊的加害者,以及威權統治的歷史。政治學者杭亭頓(Samuel P. Huntington)在其《第三波:二十世紀末的民主化浪潮》(The Third Wave: Democratization in the Last Twentieth Century)中提到,「要法辦與懲罰,還是寬恕與遺忘?」,正義需要申張,民主體制的合法性需要維護,但如何處理過去威權獨裁政權的人、事、物,也就是以正義的理念,處置加害者、賠償受害者並揭露真相,對於權力基礎尚未穩定的新興民主國家政府,顯然後難抉擇,做與不做、怎麼做,就是一般政治學界所討論的「轉型正義」(Transitional Justice)。

「轉型正義」指的是一個國家在民主「轉型」之後,處理「正義」的工程。包括處置加害者的正義、回復受害者的正義,以及歷史與真相的正義。爬梳人類政治社會發展過程,早在西元前五世紀的雅典,就曾出現過轉型正義的實踐。但一直要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戰犯審判,才正式開啟人類史上第一個轉型正義的時代。第三波民主化在南歐及拉丁美洲1970及1980年代發軔後,轉型正義的齒輪持續轉動。中東歐國家也在1990年代展開民主轉型,除了實施政治民主化,同時進行經濟市場化及族群和解。對於前共產國家的人民來說,轉型正義不只是民主化的課題,更是民族認同的重新定義。

中東歐共產政權在歷經近半世紀統治後,從波蘭的「非共化」開始,隨即產生骨牌效應。1989年2月波蘭啟動圓桌會議,6月舉行的半自由選舉由團結工聯(Solidarność)大獲全勝;5月時匈牙利拆除奧匈邊界鐵絲網,9月全面開放邊界;10月2日戈巴契夫呼籲東德進行改革,11月柏林圍牆一夕之間倒塌;從11月捷克斯洛伐克發生天鵝絨革命(Velvet Revolution),到12月羅馬尼亞領導人齊奧塞斯庫(NicolaeCeausesou)面臨血腥聖誕。這些發生在短短一年內轟轟烈烈的事件,不僅重塑中東歐國家的歷史,更進一步推動冷戰結束和歐洲統一。這些國家就此擺脫蘇聯控制,從蘇共的配角變為自己的主角,開始自主選擇轉型與發展的道路。中東歐國家在社會主義時期,被視為共產主義的樣板戲,劇變後成為制度轉型的萬花筒。

在此同時,遠在地球另一端的台灣,同樣面臨政治與社會的激烈動盪。1988年1月13日正是前總統蔣經國的逝世之日,國民黨在台的蔣家體制,在這天藉由蔣經國之死,象徵性畫下歷史句點,而就在蔣經國晚年重病之際,台灣的民主活動早已進行多時,蔣經國一離世,隨著李登輝繼任,當時的黨外運動也逐漸檯面化。八零年代後期的台灣經歷解嚴、鬆綁報禁、黨禁、萬年國會走入歷史、民意機關全面改選等,各式各樣輿論百花齊放,政治自由氛圍濃厚,在李登輝的領導下國民黨繼續執政十多年。在這段期間內,國民黨自然不可能自動檢視它過去對人權的侵害,也不可能在道德上否定自己的過去。

民進黨合法化後藉由參與公職選舉,進入權力核心,國民黨除了無法再像過去一樣,專制壟斷政治權力外,其作為政黨該有的角色並未受到影響,仍然持續參與各項大小選舉。這樣妥協式的民主轉型過程, 造就了台灣的寧靜革命,但也讓台灣在推動轉型正義時,面臨和波蘭類似的困境。

到目前為止,臺灣結束近四十年的戒嚴統治,已超過四分之一世紀,但是對於這段歷史,社會認識仍然不足,除了對受害者的補償之外,其餘幾乎是原地踏步;大多數的歷史檔案仍不曾解密,威權象徵仍充斥於生活場域,威權時期取得的不當黨產尚未清查歸還,足見台灣的轉型正義仍有待努力。儘管台灣經歷民主化、社會經濟的穩定發展,兩千年也經歷了政黨輪替,在新興民主國家中表現有目共睹,但在轉型正義的工作上卻進展緩慢。面對二二八事件以及白色恐怖等國家暴力,就連基本事件樣貌都沒有清楚向社會為大眾說明。二二八雖然進入中小學教材、有國家級紀念館、國定假日、補償、官方出版的調查報告,都對於責任歸屬以及歷史的對錯,至今仍未有定論。白色恐怖的調查過程更是停滯不前,至今只有部份補償,至於紀念館等記憶方案(memory projects)則是在近年民間的催逼下才逐步成型。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二二八紀念日,期待台灣轉型正義的未盡之路,能有走到終點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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