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時豐、王瑞霞專輯封面都靠他 男大姐好娜姬拚圓星夢

羅時豐、王瑞霞專輯封面都靠他 男大姐好娜姬拚圓星夢(圖/今日觀點)
羅時豐、王瑞霞專輯封面都靠他 男大姐好娜姬拚圓星夢(圖/今日觀點)

記者許維寧/台北報導

「我跟高中朋友都有星夢,當明星要有藝名嘛。」好娜姬本名周家祥,星夢啟程得早,當年郝曼麗、崔苔菁(崔姬)、包娜娜正紅,他所幸取三人名字湊成藝名。雖然名字以玉女為本,但風格八竿子打不著,前年他推出第一首單曲〈冷風吹進我的洞〉,讓人好奇究竟是哪個洞。他說歌曲中的男大姐屋頂被颱風吹破,加上正直失戀內心被掏空,是物質的洞跟心裡的空,怪得印象深刻,話題性果真不是「空穴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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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手便讓人難忘,即便星路走得步履蹣跚,至少這股風吹進了不少人的耳裡,也吹起了中年男大姐的期望。先前和劉樂妍的公司合作,對方的人告訴他,麥克風就是要拿到你面前,才有機會把想講的話說出來、才有人會聽,「我那時候覺得要進演藝圈,還要努力做出成績。這樣子我說的話才會有份量。」48歲力拚網紅歌手,這場特異的演藝之夢,也真是有得說了。

七零年代校園民歌正紅,那時候著作權法未完善,菜市場充斥各種盜版卡帶,不只盜當紅專輯,盜版商腦筋動得更快,把所有當紅金曲都錄成一捲,一捲賣台幣五十到八十元,「小時候我買回去聽就跟著唱,每次班上同樂會或歌唱比賽都是我去,高年級選合唱團成員,我是班上唯一被選中的男生。」

築夢的小徑一直圍繞在影視圈,民歌時期後,八零年代林慧萍、金瑞瑤等玉女歌手接連崛起,電視台跟大成報每週播出流行歌手排行榜,他如法炮製,自製榜單讓同學票選,「我是班上的流行風向球,那時候最紅的雜誌是日本《明星雜誌》,我把雜誌送的明星照貼在鉛筆盒裡,同學也跟著我。」

好娜姬熱愛早年手繪電影海報,風格復古。(圖/攝影林柏年攝)

「我從小就喜歡大明星、立志進演藝圈,高中還去參加歌唱比賽。但進演藝圈需要機緣,我那時想如果進不去演藝圈,好歹也要進雜誌社當記者接觸明星。」人生等契機,先等到的反而是兵單,那時日本《明星雜誌》風靡大街小巷,當兵割捨不下星夢,他用休假時間手繪明星封面,一畫就是百張。

「退伍後,我拿著一百張封面圖去雜誌社毛遂自薦,他們沒有缺人,老闆可能看我蠻誠懇,都拿了一百張封面來,破例錄用,但頭三個月沒有薪水。」

初生之犢,好娜姬說自己做得還算成功,雜誌順利改版,小虎隊經紀人宋文善來雜誌社,眼睛也為之一亮,「我後來被挖角到唱片公司當美術,做歌手唱片封面。名冠唱片做台語專輯,我做過羅時豐、王瑞霞、楊烈,那時候五燈獎正紅林俊逸剛出道,還是小學生。」

做過羅時豐《羅時豐與三個半女人》、王瑞霞《六月風颱七月水災》等專輯封面,好娜姬再被挖角至雜誌社,從小看日本雜誌自然看出一些心得跟門道,他照著日本樣式幫台灣雜誌改版,一改內容走向,才做幾期就見成效,「那時候郵差送信用麻袋裝,我做到第三集郵差送信直接把麻袋丟過來,裡面都是讀者回函。」公司賺了錢,從松山區小巷子搬到信義區辦公大樓,他從窩在克難辦公室小職員,到獨自坐擁一間辦公室。

「這都是我三十歲之前的事,那時候覺得自己很順遂。」三十歲後母親離世,身後留下一間房子,覺得房子閒著可惜,便跟表妹合夥開餐廳,專做賣上班族的商業套餐,「但我們兩人分下來錢也只剛好打平,很辛苦,賺的錢其實跟收租差不多。我哥勸我不如收房租就好,想做演藝圈就去做吧。」

餐廳收了,外頭社會不斷更迭,想回頭從執畫筆,但生態都變了,「以前都是手繪,現在都要電繪。我應徵美編應徵不上,只好自己花錢學美工軟體,但職場都愛年輕人,他們是電腦世代,電腦都比我熟練。」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手繪再掃進電腦,當不上美編,又有燃燒不完的星夢,畫來畫去還是唱片跟雜誌封面,他在自製唱片封面P上自創單曲,歌名像陸劇名稱一樣長,念完名稱要先喘口氣。

好娜姬的單曲靈感取自社會事件,和各種看了不爽的大小事。先前黑心油事件,他自創一首〈眼歪嘴斜的奸商〉,還畫事主下油鍋。(圖/攝影林柏年攝)

過去隱身幕後為藝人做封面,直到2016年,好娜姬才推出個人單曲〈冷風吹進我的洞〉,他在裡頭飾演失戀的男大姐,搓著鮮肉的腹肌。到了中年好不容易推出個人單曲,一出手就走另類路線,打了一張讓人摸不著頭緒的牌。

「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八零、九零年代是華語歌壇顛峰期,過去可以上電視打歌,進入網路時代已經沒有打歌節目,頂多就是偶像劇置入性行銷,現在都是談話性節目聊八卦。」過去老牌節目雙星報喜,出一張唱片就可以打歌,雖然當時唱片製作成本高昂,以至於入行門檻高,但歌手要紅也比較容易,「現在如果要吸引聽眾勢必要走網紅路線。他們會覺得這什麼歌名啊,真的很怪,但會想要聽聽看。」

想在演藝圈立足大不易,懷抱星夢的少男少女大有人在,進了演藝圈彼此廝殺,有人插旗有人淡出,年輕有時只是一張張平板面孔,鮮少有人被記住,要怎麼讓外界認識,勢必要走不一樣的路,「現在真的很難耶,做一首歌到底怎麼讓網友發現,就是靠大家分享、覺得好笑,不然真的沒什麼管道。」

這一兩年,好娜姬跟湯尼陳、如花、慧慈組成「蘆薈雞湯」,上電視走音唱歌、泡溫泉,但說穿了,觀眾心中自有慘忍的度量,靠什麼吸引收視和點閱率,彼此都最清楚不過,「當初組蘆薈雞湯是想幫助他們,他們都提過在演藝圈零收入、零通告,都曾提過想要自殺。」湯尼陳同情如花跟慧慈,有知名度但接不到通告,好娜姬便將三人匯集組團,也因話題性搏得版面,「湯尼陳邀我一起加入,我還當上團長跟經紀人。」

攝影棚內光鮮亮麗,但關了聚光燈,面對的仍是血淋淋的人生和外界評價,如果不在鏡頭前拋頭露面,當市井小民或許比較安逸?「慧慈跟如花進演藝圈在我看來目的是要賺錢生活,她們對錢很在意,之前媒體找我們去泡湯做節目,也是因為沒錢如花不願意出門。沒被嘲笑沒關係,她們在意的是能不能賺到錢。」

「他們基本上除了演藝工作大概沒辦法做別行。像慧慈個性很直,討厭做表面功夫的人,她覺得沒辦法跟這些人相處。她國中就生病,又很健忘,很多事隔天就忘記,這種情況下她沒辦法工作啊。」

創立蘆薈雞湯用意是幫對方接通告賺錢,但好娜姬直言,蘆薈雞湯做不起來,「如花跟慧慈不合……。如花大頭症很嚴重,她認為慧慈跟湯尼陳會拖垮她的形象。每次接到通告,慧慈一聽有如花就不去,這也是為什麼最後MV只有我們三個。」身為團長,好娜姬負責協調團員和諧,但團員狀況特殊,要好好相處並非易事,「蘆薈雞湯前陣子上通告真的有幫他們賺到錢,只是團體彼此不同心,非常不好做。」

和另類藝人組團、出過腦洞大開的單曲,這條星路坎坷,走著走著還歪到了天邊,總讓外界認為他也有幾分另類,「我之前寫過一首歌叫天使之戀,走主流路線,我也希望能回到那種路線,而不是老是唱一些歪歌。」

「如果真的紅起來,我還是希望能做我真正想做的事。」

若人生能重返二十歲,好娜姬還是想走偶像實力派,唱唱大家最愛的流行舞曲,「年輕的時候顏值比較好,希望能當林志穎、孫耀威那種歌手。」如今人生半百再起頭,他希望能像男大姐美川憲一,不只能唱紅白,也許六十歲還能走伸展台。

高中時熱愛城市少女,好娜姬特地剪了妹妹頭致敬,學校老師看不慣,他回:「復興美工不是一直強調要創新、走自己的路嗎?」(圖/攝影林柏年攝)

回憶起自己的同志人生,好娜姬高中讀復興美工,裡頭同志特別多,一班七、八個跑不掉,有男同學放學想保護他回家,高中時還認了好幾個老公,大家玩在一起,很自然能找到歸宿。

但走出了青澀校園、告別「姐妹圈」,沒有網路的時代同志要認識朋友就是從新公園、報紙分類廣告,或特定雜誌的交友欄,「那時候有《愛情青紅燈》、《世界電影》,兩本雜誌後面有交友欄,有些人是男性,但寫的是『徵求同性朋友。』這種通常都是同志。」志趣相投先當筆友,彼此投緣再換照片。

「台灣同志有個很大特色,他們很會創造認識同志的管道,一般人其實都不知道。」過去西門町有同志婚友介紹所,一次三百,可以介紹五個人,婚友社依需求媒合,再約兩人到介紹所碰面。

即便愛情難尋,年輕時找到白馬王子還是心中最大的冀望,但在同志圈打滾這麼多年,好娜姬的體悟跟異性戀雷同,「你喜歡的通常都不會喜歡你,喜歡你的你都不喜歡,對方喜歡你又正好是天菜,這根本天方夜譚吧。」

「我年輕時候認識一位廚師,長得很帥身材又好,但他的工作是在快炒店,身上有揮之不去的油煙味,我覺得不太能接受之後就放棄。」他說年輕時過分在意小細節,加上當時年輕有本錢,換對象換得快,現在覺得算了吧,慢慢修正,只要兩個人合得來、有共識可以開心生活就好。

「生活中有很多妥協,最後步入婚姻的人也不一定是最愛的,不是最喜歡,但是最適合的。圈內朋友常說自己喜歡哪種類型,但最後在一起的都不是那款。」

回憶當年,好娜姬說以前的人比較含蓄,先認識後再交心,彼此比較能變朋友。那年代的人比較想找交往對象,現代人是偏向找一夜情。

身為資深同志,好娜姬說,從解嚴到網路發展起來的那段時間,每到週五、週六晚上,同志都會到新公園聚會,夜深後人潮再移至常德街,彼此聊天交朋友。(圖/攝影林柏年攝)

數十年更迭,交友app崛起,取代了當年的純情書信,圈內交友習慣變了,過去交心的朋友如今在何處?當年同志朋友固定在紅樓露天酒吧聚會,好娜姬藉此認識了法拉利姊,但數十載友誼近年破局,卻仍是剪不斷理還亂。

「我跟她過去是很好的朋友,我相信她講的每一句話……。她進演藝圈,很多事都是義務幫她,我幫她弄帳號、經營粉專。發生事情我勸她,她還是認為我管太多……。」現在兩人斷了聯繫,以前覺得十年友誼告吹很可惜,好娜姬說現在想來已經釋懷。

「我覺得我有兩面,叛逆的部分顯露在臉書,私底下我太過嚴肅正經,又是道德感太重的人,我常覺得為什麼有人要做這樣的事……。」他受不了朋友說謊,也受不了社會的A錢文化,外界麻木的事,他卻容易放在心底,他皺了一下眉頭,反問記者:「這樣算缺點嗎?為什麼我對這些事情特別在乎,我其實希望輕鬆一點,想說這些年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少累自己。」

採訪當天,男友當了一天護花使者,幫他拿外套、陪著到處奔波,受訪時默默站在後方,「我爸走後的那十年間我跟媽媽特別好,她愛看歌仔戲、逛夜市,到哪我都陪她去。當年我走不出母喪,沒有活下去的勇氣,過一天算一天。」母親離世後,他靠著報紙小啓的電話交友認識男友,用語音留下擇偶條件,男友打電話上門,「我們一起去離島玩、一起出國,遇到他才轉移我的心情。」

拍照時男友隨側,「妳仔細看,他喜歡拍正面照,正面比較顯瘦啊。」相識那年男友23歲,伴著他走出親人離世的陰霾,兩人相差9歲,而這一走已經超過十五年,即便事業走得顛簸,但好在情路找到了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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