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不了的安全感:依戀風格進階課

 ▲逃避依戀與焦慮依戀的人該怎麼相處呢?(圖/海苔熊提供)
▲逃避依戀與焦慮依戀的人該怎麼相處呢?(圖/海苔熊提供)

姊妹淘

前幾天受邀到新北市政府家庭教育中心演講,重新整理了進階版的依戀風格相關的觀點、理論與研究,想說也分享給當天沒有空去的夥伴,這篇文章將會聚焦在討論下面幾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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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逃避依戀的心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2. 焦慮依戀的心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3. 焦慮依戀跟逃避依戀在一起發生了什麼
4. 對方是焦慮依戀我要怎麼樣幫忙他
5. 對方是逃避依戀我要怎麼樣幫忙他
6. 我是不安全依戀我可以為自己做點什麼
廢話不多說,我們就直接開始囉!



上圖當中溫尼考特的這段話,說的是孩子跟媽媽的關係,尤其是在談孩子跟媽媽相處的過程當中,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當然,這段話可能有不同的詮釋,不過這裡我給大家聽聽我的觀點:

我覺得這段話在講的是不安全依戀的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一、逃避依戀在想什麼

我記得在我小的時候,我都會把積木堆得高高的,希望媽媽能夠看見我做的東西;可是我媽工作很忙、要養家糊口,所以總是會敷衍我,或者是直接忽略我,一直到認真唸書,她才會鼓勵我、說我做得好棒。於是我不知不覺就感覺到一種「當你希望別人看你的時候是沒有用的,別人不一定會看你,你只好認真地做好你在做的事情、認真唸書、透過這種方式更好倚靠自己,成為自己要成為的人」,之後我就發現,你要追逐別人的眼光、別人看見你,終究是會失敗的,所以你只能夠靠自己。就像是這段句子裡面的前面兩句話,一開始我是渴望被其他人看見的,可是在這個過程當中,我感到挫折了,於是就走向一條路線,就是覺得「沒有人是可以信任的,只能夠信任自己」。當然,這並不是媽媽的錯,那時候她也花了很多時間要兼顧家庭跟小孩、事業跟經濟,非常的不容易,而是當我們發現了這件事情,更要慢慢地去找到不要被過往給限制住的方法。

二、焦慮依戀在想什麼
對我來說焦慮依戀比較像是後面那兩段話。常常需要對方的關注、同樣需要對方的在乎、當對方無法關注跟在乎的時候,自己就會想辦法當柯南,找到蛛絲馬跡。憂鬱焦慮依戀者很害怕有什麼是自己沒看到的、很害怕有什麼是自己沒有注意到的,所以會透過不斷的去找到一些證據,尤其是自己不被愛的證據,來獲得一種「果然、你看吧就跟我想的一樣!」來證明自己的確是不值得被愛的。難怪他們會「需要小心自己不要沒看到一些什麼」,直到自己感到疲憊的那一天。



三、焦慮跟逃避依戀在一起會發生什麼?
上面這張圖引自半個世紀以前溫尼考特在書當中的一個獨特的見解:左邊你看到的是健康的關係,右邊看到的是不健康的關係,在健康的關係當中,個體會向外去探索世界,然後如果產生一些衝突或與自己期待不一樣的事情,個體會去接納這些反應、並且持續維持跟外在的互動,所以左下角那一張圖c,就是個體仍然跟世界維持互動的樣子。

然而,如果你是不安全依戀,就會走右邊的那條路線。裡面的圈圈是你、外面的圈圈是外在的環境或者是母親,當外在的世界或者是母親發生一些事情和你所期待的不一樣的時候、有一些撞擊,你會傾向縮回自己內在的世界,因為你很害怕被外在的世界給吞噬或影響。害怕如果跟世界有太多的互動或以往來,對方就會把你給吃掉、讓你失去自由、讓你什麼事情都要在他們的情緒掌控之下、讓你沒有辦法做自己。所以你會退回自己的堡壘、不想要依靠別人、不想要相信別人、不想要和別人建立太深度的關係——這就是逃避依戀的心情。

• 換句話說,裡面的圈圈如果是逃避依戀,外面的圈圈可能是他們的伴侶,當逃避依戀越是往裡面縮小(右下角的圖c),外面的圈圈(他的伴侶)就會越是覺得兩個人之間有所距離,然後會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這個時候如果外面的是焦慮依戀者,就會很想要靠近對方、把這個圈圈再縮小,於是逃避依戀只好再把自己的圈圈更縮小一點,一直到某一天,他發現自己完全沒有空間,逃避依戀就會爆炸,然後兩個人關係就陷入僵局。

• 反過來,如果裡面的圈圈是焦慮依戀,外面的圈圈是逃避依戀,就會呈現另外一種狀況:當焦慮依戀想要擴展他的領域、更接近逃避依戀的時候,逃避依戀者就會很想要逃跑,再把他的圈圈擴大,然後有一天逃避依戀就會遇到「別的圈圈」,進入了別的圈圈的人生——這是焦慮依戀的人最害怕發生的事情,卻也是他們「自我驗證預言」(self-fulfilling prophecy)。於是,又回到那種「你看吧」的爽感,可是越爽,也越悲哀。



上面說,不論你是焦慮或者是逃避依戀,很可能都會陷入不健康的關係當中,也就是說,會活在自己的世界、想要保有自我。具體一點來說,其實焦慮依戀跟逃避依戀都一樣,背後的核心恐懼都是來自於焦慮(Anxiety)——兩者都是聚焦在自己、只是焦慮依戀聚焦在自己會不會丟下來的恐懼,逃避依戀聚焦在自己會不會被吞噬的恐懼。



所以簡單地說,焦慮或者是逃避依戀所展現出來的行為,不論是想要趕快抓住對方、確認對方是不是依然愛自己,或者是把對方推開,你要讓自己有呼吸的空間,其實背後都是來自於缺乏安全感、甚至有些時候,是認為「對方身上才有問題、有問題的並不是我」這樣的投射,來逃避自己真正的問題。真正的問題是什麼呢,說穿了就是低自尊(可以看上面這張圖)。因為不相信自己會被接納、因為不相信人性是可以依靠的、因為不相信真正的自己是會被別人喜歡的,這一個又一個的不相信,形成了一種恐懼,恐懼有一天自己會孤單一人,所以就變成了各種型態的不安全依戀。看起來是無法好好的愛人,但實際上是無法好好的愛自己。



四、對方是焦慮依戀我要怎麼幫他?

據上面這張表,其實不同的依戀風格有不同程度的議題,以焦慮依戀來說,他們表面上的議題是「監控連結」,換句話說,他們想要的是透過監控伴侶的行為,來維持自己和伴侶之間的連結,因為他們的安全感是需要對方不斷地像是繳稅一樣的給予,由於自己沒有辦法給自己安全感,所以需要不斷的去在乎這個「安全感輸送帶」是不是依然存在。

但是上面這個只是表層的議題,真正深層的議題是擔心自己不值得被愛。所以,當你發現自己的伴侶是焦慮依戀的時候,就要告訴他說:「我有看海苔熊的文章,他說你內在真正的恐懼是『擔心自己不值得被愛』,這樣你懂了嗎?」

千萬不要做這件事情!因為在這種時候我們需要的並不是幫對方貼標籤,學習心理學真正的目的是幫彼此搭建一個橋樑,他在焦慮依戀的國度,你在其他的國度,但你要做的事情是看到他的需求,並且貼近他的需求,用「他想要被愛的那種方式」來愛他。剛說,他可能需要你不斷地再保證、他可能需要你不斷地陪伴他,然後慢慢地才能夠長出自己的安全感,做為一個愛他的人,你願不願意多嘗試幾次,並且給他一些限制,告訴他說你可以愛他,但希望他也能夠在一個限度之內,幫自己找到一些平衡。這並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所以討論起來也可能會吵架,彼此情緒也會不愉快,但這樣的不愉快是一個好的開始,至少你們終於開始面對彼此的問題。

五、對方是逃避依戀我要怎麼幫他

按照上面那一張圖的右上角,你會發現逃避依戀表面上的問題是「防衛性的自我貼金」,換句話說就是覺得自己很好很棒棒、很理性,只有你是情緒化的那一個,所以不想要跟你「一般見識」。然而,這樣的一種自我防衛,其實是把他自己和你之間區隔開來,把你擋在外面,讓你很難進去。有時候你要看到一件事情是,他的內在其實是很派怕信賴別人的,因為在他的世界裡面,只要相信別人,別人就會離開、只要依靠其他人,這個看起來可以依靠的人總有一天會背叛他,面對這麼強烈的不信任感,他是有很多恐懼的,這是他的深層議題。同樣的,了解這張表格的目的並不是告訴你說,你要指出他的深層議題是對於信任的恐懼,而是要「直接給予他信任」。



2014年這個研究當中指出,一個逃避依戀要怎麼樣才能透過和伴侶的相處過程當中,慢慢地變得安全?

• 焦慮依戀要怎麼愛逃避依戀:焦慮依戀的那一方可以給逃避依戀多一點信任,不要再當名偵探柯南了,你又沒有偵探費可以賺!當你可以相信他,你也慢慢建立「原來自己是可以被相信的」、「原來我不會動不動就被懷疑」,光是這樣的一個過程,就已經協助他建立人際關係之間的信賴感,然後慢慢地,會走向比較安全的地方去。發現了嗎,重要的並不是你做什麼事情對方才不會逃跑、才不會拒絕回你訊息,而是你能不能夠信賴他、能不能夠相信對方、能不能夠給對方一點機會。

• 逃避依戀要怎麼愛焦慮依戀:稱讚對方某一些行為表現很不錯、甚至是稱讚對方可以獨立做一些事情,慢慢建立他的自我價值。當他不需要再把自我價值的來源建立在你的身上,他也能夠慢慢地找回他的安全感。

六、不安全依戀要怎麼樣才可以讓自己安穩

當然,身為一個不安全依戀,要做到上述研究所表示的這兩件事是不容易的,所以我這裡提供兩個方法:

• 焦慮依戀者:給自己一個穩定情緒的練習:當自己情緒來臨的時候,透過深呼吸來和緩自己的情緒,等自己的狀態比較穩定了,再和對方進行溝通。有些時候立刻去尋求溝通、想要快速獲得答案、想要馬上知道對方愛不愛你,並不會讓關係變得更好,有時候可能會更爆炸。有些時候延緩現在你所需要的東西,反而能夠讓彼此更能靜下來去討論,在這個東西的背後你真正要的是什麼東西。一般來說,情緒的方法我大概會在15到20分鐘之內穩定下來,當自己的情緒比較穩定之後,再來討論,也比較不會那麼咄咄逼人。

• 逃避依戀者:給自己一點點機會去嘗試,過往自己所排斥、或者是不習慣做的事情。例如,你不習慣跟別人太過親近,那也沒關係,你可以讓自己的人生當中有80%的時間是屬於自己的空間,但是有20%的時間可以去嘗試和別人建立一些稍微深入一點的關係,然後你往往會發現,那些你所害怕的事情並不會發生,你所擔憂的背叛,其實也不會來到。

這篇文章統整了焦慮和逃避依戀,面對自己的伴侶、以及面對自己的方法,還有這些症狀形成的原因,他原生家庭、早年童年經驗與家人的互動有關。但談論這些,並不是要你責怪自己小時候的父母,也不是要你拿這些理論去貼伴侶標籤,其實是希望你能夠讓內外兩個圈圈、讓你和他兩個個體之間,搭起一座善良的橋樑,當你願意靠近他一點點,他也願意靠近你一點點,雖然彼此是待在不同的國度,但這一座橋,就可能成為兩個人以後,可以好好棲息的、安全的城堡。

海苔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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