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仔內/華為讓「中國崩潰論」崩潰了嗎?晶片戰爭沒告訴你的事

▲華為25日在中國舉辦新品發表會,現場有華為的支持者舉起「遙遙領先」的標語,華為再起意味著「中國崩潰論」崩潰了嗎?(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華為25日在中國舉辦新品發表會,現場有華為的支持者舉起「遙遙領先」的標語,華為再起意味著「中國崩潰論」崩潰了嗎?(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記者倪浩軒/綜合報導

華為於25日在中國舉辦新品發表會,兩年前的同一天,孟晚舟獲釋返回中國,這樣的巧合,如同華為在美國商務部長雷蒙多訪問期間發布Mate 60 Pro手機,很難不讓外界把發表會聯想為一場「公主復仇記」。現場還有華為的支持者舉起「遙遙領先」的標語,顯然,揚眉吐氣的不只是被美國制裁多年的華為,還有近期因中國經濟崩潰論甚囂塵上,而覺得遭到「唱衰」的北京當局。所以,華為的新品發表會,真的如同中國官媒《新華社》所說,讓「中國崩潰論」再度崩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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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體過招!Mate 60 Pro與他們晶片的產地

▲華為在周一(25日)舉行的產品發布會上,並沒有透露有關新手機Mate 60 Pro的任何細節。(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華為在周一(25日)舉行的產品發布會上,並沒有透露有關新手機Mate 60 Pro的任何細節。(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華為在新品發表會上對於Mate 60 Pro的相關資訊略過不提,不過Mate 60 Pro早已被研究得仔仔細細,眾所周知他所用的晶片就是中芯國際生產的7奈米麒麟9000S,且麒麟9000S的「底細」也被查得一清二楚,中芯國際由於遭美國制裁,無法獲得ASML的極紫外光EUV,只能運用深紫外光DUV,以名為「N+2」的第二代製程技術強行生產7奈米晶片,在良率和品質上都面臨問題,且也難以大量生產。

雷蒙多在9月19日的美國國會聽證會上,直言華為能推出Mate 60 Pro的事實讓她感到沮喪,但美國方面沒有看到任何跡象表明,華為能夠大量製造出7奈米晶片。

總的來說,中芯國際在14奈米晶片本已擁有成熟技術力與產能,美國制裁的目標是想將中芯國際就此掐斷在14奈米,但是Mate 60 Pro與麒麟9000S,證明中芯國際仍能突破到7奈米,雖然製程存在缺陷,但依然是突破。且Mate 60 Pro證明了中國智慧手機的自製能力大增,許多零件都能實現自給自足的國產化。半導體專家杭特森(Dan Hutcheson)認為美國的圍堵,只是讓中國犧牲短期的收益,卻換得長遠的競爭力。

然而,在遭到美國制裁前,華為手機的年銷量達到2.4億台,全球市占率18%,而華為今年的手機銷售目標僅僅是4000萬台。華為確實沒被擊垮,但別說遙遙領先對手,連回到自己過去的盛況都猶未可得。

如果要為中美這一回合的過招寫下註腳,那就是華為沒有死,美國制裁沒有成功;但中國還沒有贏,美國更沒有輸。

軟實力過招!任正非與徐直軍的後發者哲學

▲華為創始人任正非接受中國大陸官媒專訪,稱不怕美國封殺,華為根本不會死。(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華為創始人任正非不否認自己可以被稱作「果粉」,直言華為與蘋果有差距,常常探究蘋果的產品為什麼做得好,把蘋果當成老師。(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或許,華為真正展現出韌性的地方,不是Mate 60 Pro與他的晶片,而是創辦人任正非與輪值董事長徐直軍的後發者哲學。

任正非在國際大學生程式設計競賽的會場中,不否認自己可以被稱作「果粉」,侃侃而談女兒在美國讀書,使用蘋果產品比較方便,更直言華為與蘋果有差距,常常探究蘋果的產品為什麼做得好,把蘋果當成老師,還說「有一個老師是很幸福的,可以有學習機會」,呼籲中國民眾不要排外。

對於遭到美國制裁,任正非的態度實事求是,並未上升到國家對抗或是被打壓訴諸悲情,而是認為被制裁是壓力也是動力,華為被迫必須建立自己的平台,雖然很辛苦,但也因而踏出重要一步。

對於華為因遭制裁而「被迫成長」,徐直軍的說法更直接,強調中國國產的晶片「多差都要用」,因為如果不去用,差距永遠是差距,落後永遠是落後。唯有大規模使用,才有機會拉動整個產業進步。談到被制裁,徐直軍認為不要對美國放鬆圍堵「抱持任何幻想」,必須有中國計算產業在相當長時間內,得處於從後追趕的體認。

相較於發表會台下支持者舉出的「遙遙領先」,任正非與徐直軍,一個把蘋果當老師,一個體認到中國計算產業必須在長時間內從後追趕,這種清晰的自我認知與態度,正是華為「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底氣。

任正非在另一場談話中提到,美國的技術與系統雖然領先,但畢竟已經建立多年,因應科技的不斷進步,而到處修修改改、縫縫補補。反之,華為從零開始,就像設計一件新衣服,沒有過去的包袱,有機會做得更好。

任正非所言就是所謂的後發者優勢,因為能夠借鑒先行者的經驗與教訓,少走彎路達到更高的效率。一時的落後不是落後,未來仍有機會扭轉局勢。

所以,華為證明「中國崩潰論」崩潰了嗎?

▲中國地方財政困窘。(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對於中國最錯誤的認知,或許就是把中國14億人口視為高度同質性與單一化的臉譜。(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對於中國最錯誤的認知,或許就是把中國14億人口視為高度同質性與單一化的臉譜。中國存在一群人疑美反美,成天高喊「美帝霸權暴政必亡」,但同時,也有一群像任正非這樣的人,不介意使用美國產品,熱愛看好萊塢的漫威電影與阿凡達,能夠吸收別人的長處。

很多方面,中國都存在這樣的多樣性。因為不滿日本核廢水排放,有一群人打了40萬通電話去抗議,光看到穿和服就會覺得「傷害民族感情」,但同時,中國也有一群熱愛日本動漫的二次元網民,對於《火影忍者》、《咒術迴戰》、《海賊王》、《灌籃高手》如數家珍。

若是因為中國政治上的「定於一尊」,而忽略了中國社會的多樣性,看到某一群人的某個特徵,就放大成為全中國盡是如此,那麼難怪會誤判形勢,喊中國崩潰喊了20年也沒有如願。

中國崩潰論的錯誤不需由華為來證明,而是因為相信中國崩潰論的人,對不利於中國崩潰論的事實視而不見。但反過來,那些認為華為已經證明中國「遙遙領先」的人,顯然也是對於很多基本事實置若罔聞。

中國經濟確實正處於困境,這點不會因為華為而改變,別忘了,中國之前才有一群人大力支持「國進民退」救經濟,現在卻又把華為視作國族自尊心的堡壘。若因為華為打了場翻身仗,讓中國民眾找到一個宣洩的出口,北京當局因此相信無須進行更多、更深層次的經濟改革,那麼華為的絕地求生,說不定反而成為中國前途的一種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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