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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曼(Paul Krugman)在《紐約時報》撰文指出，現在中國的經濟蕭條，尤以通貨緊縮的樣態出現，看起來還真有幾分神似日本在1980年代末期的經濟泡沫化。日本先是歷經股市與房地產的泡沫，然後留下充滿呆帳的銀行與債台高築的企業。然而真正壓垮日本的，是少子化與抵禦外來移民。簡言之，封閉的日本文化讓她在經濟蕭條時無法藉由引進人才來活絡國內市場。克魯曼說現在的中國與當時的日本有些許相似，包括消費需求過低，只靠被炒起來的房地產硬撐。更慘的是，中國也在少子化，勞動人口減少的情況下，最年輕力壯可以生產的一群人在急遽減少當中。但日本至少是一個民主國家，日本百姓在遇到危機時有絕佳的凝聚力。而從古至今就窮困到必須充滿狼性才能活下來的中國人有什麼？所謂習近平的「中國夢」不過是建構在中國內需市場與外來投資所帶動的經濟成長之上，但要那樣中國是不能跟西方國家對抗的，也必須甘於擔任世界工廠的角色。
如果這些都沒了，中共要跟西方國家鬥爭，其結果就是中國人的舒適生活曇花一現，接下來就不用談什麼民族自信心了。那種窮困的夢靨一旦回來，就是把殘破不堪的中國人心理狀態全部喚回來。中共對於民主國家，似乎陷於一種不惜一切也要對抗的思維當中，然而這種對抗卻常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去年廿大，習已確立國家安全優於一切，儘管中共官員都理解經濟成長對於維穩的重要性，但政策走向還是受到民族自尊心的左右。今年一連串的動作包括對外國企業的突擊檢查、對西方晶片實施安全禁令，以及修正《反間諜法》，擴大其對企業的適用範圍。北京還計劃推出一個類似於美國的《外國投資委員會》（CFIUS）的機構，將加強對在中國的外國投資者的審查。這些動作只會加速中國市場與世界脫鉤，漸漸的當過去所有西進的外國企業慢慢孰悉可以降低在中國市場的投資佔比，也慢慢理解到中國製造並非不得不然之後，中國經濟就必須面對完全的內循環是否可行的嚴峻考驗。
如果內循環的經濟效果不好，就像現在一樣，那麼習近平就要加大箝制資訊的力道，以更嚴密的方式監控民間生活。講白了，就是讓中國越來越像大一號的北韓。過去的中國還在威權主義的範疇當中，也就是鬆綁市場交易，但政治、社會面向嚴管；然而，武漢肺炎之後的中國，正逐漸往極權主義的方向前進，也就是不管是經濟，還是政治、社會面向全面管制。近來中共開始以矯正教育資源不平等為名關掉補習班，甚至直接取締線上遊戲來遏制青少年的網路成癮問題。而這些都只是開始，只要中國經濟越不好，中共就要花更多的力氣來去干涉各種社會行為。美中競爭演變至今，會發現底氣不夠的中國更大的問題不是在台灣，更不在西方國家，反而是在自家院子裡，一個凋敝的中國，對於台海是更安全還是更不安全，仍有待觀察。
●作者：邱師儀／東海大學政治系專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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