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初出演《玫瑰的故事》、《狐妖小紅娘》的中國演員王星被騙去詐騙園區 ,此事件衝上中國微博熱搜第一名,受到大眾關注,也喚起一些曾被困緬甸詐騙園區受害者的記憶。英國「海歸」盧亦浩(化名)也曾被騙到緬甸,他透露曾被關小黑屋毒打18天,經驗十分慘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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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現代快報》報導,此名受害者2022年從英國留學歸來,並在某華人招聘論壇中成功應聘了一家中國人開辦的跨境電商公司。招聘機構稱,以他的英語能力,可以作為翻譯員在泰國的海外業務中大展拳腳,為此向他開出每月2萬元人民幣(約新台幣10萬元)的豐厚薪酬,工作時間安排合理還能在繁華大都市曼谷生活,他說:「這讓我很心動」。於是,當年6月他滿懷期待前往泰國。

▲位於泰國西北部的美索(Mae Sot)緊鄰著緬甸,與緬甸惡名昭彰的詐騙城鎮苗瓦迪距離很近,不少遭詐團欺騙的豬仔都是由此進入緬甸。(圖/翻攝自維基百科)
▲位於泰國西北部的美索(Mae Sot)緊鄰著緬甸,與緬甸惡名昭彰的詐騙城鎮苗瓦迪距離很近,不少遭詐團欺騙的豬仔都是由此進入緬甸。(圖/報系資料照)

下機時正值淩晨,盧亦浩稱,當時有專人來接他,上車前對方特意給他拍了張照片,自己眼睛被閃光燈閃到,「當時我太睏了,上車沒多久就昏睡了過去」。沒想到他睡醒後,發現事情變得很不對勁,他並沒有如期來到城市的辦公室大樓,而是被丟在一片雜亂叢林和泥濘田地之間,手機定位顯示在泰國湄索縣,「那條加粗的泰緬邊境線特別醒目,我知道自己完蛋了」。

還沒沒來得及反應,就有人拿著砍刀朝盧亦浩衝來並架著他往河邊走,「顯然他們認得我,因為之前我被拍了一張照片」。不久,他就被帶到莫伊河(Moei River)對岸的緬甸妙瓦底(Myawaddy,又譯「苗瓦迪」)。盧亦浩指,這是一條形同虛設的邊境線,「開船過去僅僅花了10秒」。之後他得知自己被妙瓦底東美園區的中國老闆,以3萬元美金的價格「買下」。

▲受害者冒生命危險拍下的園區照片。(圖/翻攝自微博)
▲受害者冒生命危險拍下的園區照片。(圖/翻攝自微博)
他說這個園區警衛安排做的非常嚴密,共有大大小小7家電信詐騙公司,人數超過上千人。為了切斷與外界聯繫,大家的手機和護照全部被沒收,「因為大部份受害者都是持旅遊簽證,一旦簽證過期就可能涉及非法移民,想要回國變得比登天還難」。而經過檢驗打字速度和「聊天水平」,盧亦浩被選中,分配到負責 「殺豬盤」。

園區的分工明確,會有兩個小組進行前期工作,一組負責批量購買個人隱私訊息,挑選潛在目標;另一組負責通過微信向潛在目標發出好友請求,之後才移交到他所在的組別手中。由於是負責華人區的「殺豬盤」,因此他們的工作和生活作息必須與中國北京時間一致,所有時鐘都調快了一個半小時,「每天的工作從上午十點半開始,到午夜結束,中間有三次休息,每次休息半小時,每個月只有一天的休息時間」。

工作第一週盧亦浩有時會假裝暈倒,有時裝瘋賣傻,企圖讓公司高層誤以為他有先天疾病和精神缺陷,可這很快就被識破,他因此遭了一頓毒打,還威脅要把他賣到妙瓦底另外一個園區,「據說那裏會摘取並販賣員工的器官」。

被毒打一陣子後,上層給了他3個選擇:支付3萬美元的贖金後獲得自由、繼續當騙子或者幫他做會計,幹得好的話6個月後考慮釋放他。盧亦浩最終選擇了會計,並從中了解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支付給中間人的「茶歇費」、偷運員工越過邊境的「過河費」、支付給武裝警衛護送人們進出營地的「派兵費」等。

▲隨著社群平台普及,網戀詐騙頻傳。(圖/取自Pixabay)
▲被騙的受害者們會被強迫做電信詐騙活動。(圖/取自Pixabay)
為園區工作了近6個月後,盧亦浩成功獲得了高層的信任,獲允許每天用幾分鐘手機。這時,他想方設法地偷拍了園區的照片,還在辦公室拍攝了短片,再把所有文件上傳到一個加密的電郵帳號,再悄悄地從工作設備上刪除。他更偷偷聯繫上家人和朋友,讓他們想辦法救自己。

被騙到園區7個月後,當他哀求上層遵守承諾放掉自己時,被帶進了一間專門用來懲罰不聽話員工的「小黑屋」,之後被雙手反銬著、頭蒙灰布坐在地上,再遭人用電棍不斷捅,「藍紫色的電流霹靂啪啦地打在我身上,電擊完緊接著又是鐵棍暴打,後來我的後背被打成了紫黑色」。這種非人生活足足持續了18天,可盧亦浩表示,電擊和鐵棍算是最客氣了,「有的人被剝奪睡眠,被吊起來幾天幾夜不許合眼,還有的人在反抗時被剁掉好幾根手指」。

園區的人之後把盧亦浩被虐的影片發給其父母,勒索40萬元人民幣(約新台幣200萬元),試圖讓親友崩潰並付錢,「40萬對於在台州做點小生意的他們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盧亦浩又指,實際上所謂的贖金只是幌子,詐騙集團收到錢之後只會繼續索取更多,絕對不可能放人。

幸好他的父母選擇報警,並向中國大使館和商業協會尋求幫助。最終在中國台州警方的調查和協助下,盧父和盧母尋求到多方國際救援力量,並輾轉找到了東南亞愛心團隊組織以及緬甸當地中國商人。

後來盧亦浩被一名在當地人脈廣泛的中國商人接走,該商人當時獲緬甸邊防部隊一位將軍和數十名攜帶武器的士兵陪同。2023年2月2日,歷經9個月的磨難後,盧亦浩終於回到了台州老家。劫後餘生的他後來得知,原來是他被折磨的影片在當時引起了中方的高度關注,緬甸邊防軍方面才肯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