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年,《Sports Illustrated》封面上那四個字震盪了整個籃球世界——「天選之子(The Chosen One)」。16歲的「小皇帝」勒布朗·詹姆斯(LeBron James)背著世代天才的重量登上《運動畫刊》雜誌的封面,而在鏡頭後方,一位 25 歲仍默默無聞的小攝影師勒布雷希特(Michael J. Le Brecht II),也因為這張照片,完成自己從小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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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兩個命運各自奔跑的年輕人,一人用籃球,一人用相機──同時朝自己最遙遠的願望邁出第一步。勒布雷希特這樣說過一句話:「我沒想到,我人生的第一張封面,竟然會成為永遠的代表作。」就如同那個知名廣告一樣,當年為詹姆斯服務的刺青師,可能也不會想到那個小鬼頭真的用23年,將「天選之子」四個字活成了現實。

從高中生籃球大帝到NBA生涯第23季,詹姆斯從未辜負這一份期待。Lebrecht的封面照開啟了他傳奇般的生涯,而當11月19日的今天,他正式開始生涯第23季、即將迎來不滿的謝幕時,我們不禁想問,該由誰來為他照下這一張相片呢?

當LeBron James因坐骨神經痛缺席新賽季前14場比賽後,再次踏上球場迎接生涯第23個球季的此刻,人們忽然意識到:那位在17歲時被印在《Sports Illustrated》封面、背後刻著「The Chosen One」的孩子,竟真的走到了這一步。他不只扛住了所有壓力、所有質疑,甚至把「天選之子」四個字活成了現實世界裡最具重量的傳奇。從貧困的阿克倫,到NBA歷史最長壽球員,LeBron用23年的歲月回應世界:他從未辜負任何期待,包括對自己、對命運、對那張封面上的承諾。

▲美國記者Grant Wahl當年幫「詹皇」LeBron James製作了「天選之子」封面報導。(圖/取自《體育畫刊》)
▲美國記者Grant Wahl當年幫「詹皇」LeBron James製作了「天選之子」封面報導,攝影師勒布雷希特(Michael J. Le Brecht II)則拍了這張照片。(圖/取自《體育畫刊》)
一張封面改變了兩個人的命運

2000年代初期,ABCD籃球訓練營在新澤西州蒂內克舉辦,吸引了全國最優秀的高中男子籃球人才。勒布雷希特當時還在協助攝影師曼尼·米蘭,他會準備閃光燈,為米蘭在周末的大型比賽做好一切準備。

「我一直夢想成為《體育畫刊》的攝影師,」他說。 「我的高中攝影老師在畢業紀念冊上寫道:「等你成名並為《體育畫刊》拍攝照片時,記得給我打電話。」他努力奮鬥才實現了這個目標,1997年他從攝影助理做起。他會幫助首席攝影師拍攝比賽和其他活動,有時他拍攝的照片會出現在雜誌上,但照片上卻沒有署他的名字。

不過屬於他的時刻很快到來,一位來自俄亥俄州阿克倫的球員也在那裡努力實現自己的夢想。有一天,一位女士找到勒布雷希特,告訴他她要帶兒子來拍肖像照。他叫做格洛麗亞·詹姆斯,他的兒子叫做勒布朗·詹姆斯。

在過去的二十幾年裡,那期封面成為了《體育畫報》最具標誌性的封面之一——「天選之子」,甚至詹姆子自己也將那標語刺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被吹噓是一回事,真正做到、甚至超越了那些期待,是另外一回事。在NBA的世界裡,「天才」只是入場券。

▲洛杉磯湖人球星「詹皇」詹姆斯(LeBron James)在缺席前14場比賽後,於對爵士之戰正式迎來個人第23季首秀。(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洛杉磯湖人球星「詹皇」詹姆斯(LeBron James)在缺席前14場比賽後,於對爵士之戰正式迎來個人第23季首秀。(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眾多天才高中生 真正兌現天賦的卻只有詹皇和科比

這位高中生當時已被美國全國媒體推上神壇,每個人都在問:「他真的能承受這一切嗎?」畢竟我們是看過了如此之多的「天才高中生」和「喬丹接班人」,而真正能做到這些稱號一半的球員少之又少。然而詹姆斯沒有逃避,他將期望視為座標,把未完成的夢想放進自己的背後,那之後,他甚至把「Chosen 1」刺在身上,彷彿提醒時刻自己:這是一種責任。

Sebastian Telfair、OJ Mayo、Demetrius Walker、JP Tokoto……ESPN每年都飢渴地找到下一個可行銷的巨星,這些被推上神壇的名字,最後不是沉沒,就是成了警世故事。真正走到巔峰的,只有少數,科比(Kobe Bryant),以及LeBron James。而其中只有LeBron,被貼上「天選之子」這種近乎冒犯命運的標籤。他背負的壓力,是其他天才的數倍。

但他沒有崩潰、沒有偏離軌道、沒有被耀眼光芒吞沒。他從克里夫蘭開始,用天賦與紀律打破所有不可能;他在邁阿密轉身成熟,證明自己可以承擔勝利的重量;他回到家鄉帶來冠軍,用行動兌現承諾;他在洛杉磯成為時代的老靈魂,仍能扭轉比賽、驅動球隊。別人被「期待」擊垮,他反而把期待變成燃料,一路燃到如今的第23季。

在NBA歷史上,沒有人比詹姆斯受到如此之多的詆毀,人們喜歡超級天才,卻也希望能夠摧毀他。老鳥們認為他被高估了,菜鳥們則想擊敗他以揚名立萬。於是,詹姆斯付諸了努力,保養好自己的身體,日復一日地增添武器庫,始終致力於讓自己變得更好。

▲「詹皇」LeBron James在2003年選秀大會上以狀元身分被克里夫蘭騎士選中。(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詹皇」LeBron James在2003年選秀大會上以狀元身分被克里夫蘭騎士選中。(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23年如一日 詹姆斯不可思議的傳奇

在2025年11月19日,他超越了米勒(Reggie Miller),成為歷史三分榜第5名的球員。誰還記得約莫10年前馬刺曾用放投戰術對付他?他還學會了低位進攻、後撤步等等高階進攻技巧。他確實不是NBA技術最好的球員,但他願意去學習,而一旦他掌握了訣竅,他就不會忘記怎麼進去那一扇房間之中。

當被問到他想給美國年輕球員的建議,詹姆斯給出了這樣的名句:「如果你只是準時時,你就已經遲到了。付出努力,當你付出努力,比賽就會回饋你。」他進一步說,「前往訓練館,作最早到場練球的人,作最晚離開的人。如果你想成就偉大,如果你想成為聯盟歷史上永遠不會被人遺忘的人物,那就要把一切精力都投入在比賽中。」

如果喬丹是NBA最高的山,那麼詹姆斯將是最長的河,今日他成為NBA歷史上第一位打滿23季的球員,超越卡特(Vince Carter)的22季紀錄。在復出後的首戰依然能貢獻11分、12助攻,依然能在短短不到30分鐘內活化整支球隊。這不是普通球員的老年狀態,而是另一種層次的存在:時間似乎沒有對他沒有留下痕跡。當那些曾和他同時代起步的球員早已退役、成為教練、甚至淡出籃球,LeBron依舊在場上奔跑、傳球、領導。

他從高中生打到與自己兒子同隊;他見證了三分革命,卻依然能在新潮流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他在傷病時仍保持近乎偏執的自律,像是一位總是準備好迎接下一場戰鬥的戰士。

「他真的配得上『The Chosen One』嗎?」這是全世界在2002年提出的問題。23年後,答案已經寫在紀錄簿裡,也寫在所有球迷心中。

詹姆斯沒有背叛籃球迷的期待

巴克利(Charles Barkley)可能是最常對詹姆斯提出批評的老派球評,但即使是他,也不得不稱讚詹姆斯的自律和長壽,他盛讚詹皇面對名利和成功仍不讓初心,沒有墮落;沒有迷失;沒有崩潰;沒有背叛那張封面的承諾。」

巴克利自己當年就是超級天才,健壯身軀配合靈活禁區腳步,讓他在內線橫著走,但失控的體重,讓他巔峰沒有維持太久,就開始出現傷病。因此他可能最清楚詹皇打了23年有多麼不容易。

天賦會讓你被看見,但只有努力和毅力才能讓你永流傳。他沒有辜負母親的付出、沒有辜負家鄉的期望、沒有辜負世界的目光。更重要的是,他沒有辜負自己。

一個來自阿克倫貧困街區的孩子,走到了NBA歷史最深處;一個被視為太年輕、太被捧高的少年,走到了所有傳奇球星望塵莫及的地方。這就是天選之子真正的意義:不是命運選了你,而是你選擇了成為命運想讓你成為的人。

當NBA前總裁史騰(David Stern)在1998年將MVP獎項頒給喬丹(Michael Jordan)時,距離後者拿到生涯首座MVP獎項已經過了10年了,於是他說:「感謝你在10年後還能像麥可·喬丹一樣打球。」如此美妙的話語,定義了喬丹的時代,道盡了他的能力、他帶來的驚奇、以及他所背負的期待。

27年後的今天,又該該由哪個吟遊詩人為我們朗讀詹姆斯的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