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立茲克家族 以繁複家族信託維持財富的希望與幻滅

▲尼古拉斯普立茲克(Nicolas J. Pritzker)透過收購芝加哥房地產及小型企業,為家族迅速累積財富。(圖/美聯社/達志影像)
國際中心謝佩蓁/綜合報導-2022-12-05 08:24:31
世界知名的凱悅酒店集團,旗下飯店遍及45個國家和地區,其經營者為美國最富裕的豪門之一「普利茲克(Pritzker)家族」。這個家族迄今120年,為了避稅,家族創始人設計一千多個毫無關聯的家族信託來維持財富,期望以此方法來讓家產存續到2042年。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才短短兩年,家族成員因為利益衝突,彼此鬥爭,最後分裂成11個富豪。為何這種以家族信託體系來傳承家族利益的方式,終究是一場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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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貧移民起家的律師家族

尼古拉斯‧普立茲克(Nicolas J. Pritzker)是一名來自烏克蘭的猶太人,他的父母為了躲避種族迫害而移民到美國芝加哥。年僅十歲、一貧如洗還不懂英文的他,卻能通過自學把英文學會,還成為一名藥劑師,之後在DePaul大學的夜間部取得法律學位。1902年,他創辦了自己的法律公司Pritzker & Pritzker( P&P)。

尼古拉斯有三個爭氣的兒子,紛紛繼承衣缽成為律師。長子專精商業法,其他兩個兒子則是房地產法與刑法,畢業後都加入家族公司。在19 世紀20 年代,P&P已經是個小具規模的公司,並且開始進行房地產投資,事業逐漸轉為投資為主。1927年美國經濟大蕭條,從哈佛法學院畢業的長子Abram Nicholas(人稱A.N.)利用槓桿原理,開始收購再賤賣芝加哥的房地產與小型企業,家族財富開始迅速累積。

然而把家族財富進一步發揚光大的是第三代的長子傑伊(Jay),他一樣成為律師、進入家族律師事務所。1953年利用高槓桿的手法,以一筆95000美元的貸款,收購1885年創立的金屬品加工廠公司Colson,並且與工程師弟弟羅伯特(Robert)一起讓這家公司轉虧為盈,這也開啟了他往後五十年的併購生涯。他總是可以在市場上看到名不見經傳,卻散發光芒的潛力公司。趁這些公司還沒有被挖掘,就以低價買下它,有些甚至可以幫他們的集團節稅。在傑伊併購生涯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收購了凱悦酒店(Hyatt)

1957年,傑伊在洛杉磯機場附近一家酒店裡的咖啡廳,發現這家酒店居然沒有空房。他發現鄰近機場的酒店,對於企業高階主管來說其實很方便、很有吸引力。當天二話不說,就以220 萬美元買下這家酒店及其品牌。之後傑伊與他的兄弟便開始在美國西岸鄰近機場的區域蓋酒店,也陸續收購其他間凱悅飯店,並且開始打響這家飯店名氣。1967年,一座21層富麗堂皇的凱悅酒店開幕,引起世人關注,凱悅飯店打著五星級大飯店的名號就此打響。之後一路在44個國家和地區攻城掠地,總共蓋了735家飯店及度假村,成為酒店王國。傑伊循此模式,總共買賣超過兩百家公司。通過這類型的交易,成立了年收入60億美元的多元化Marmon集團,事業版圖還擴及其他諸如船運、航空、嚼煙、金融等等多角化經營。

我們可說,傑伊靠的不只是祖父輩的優良傳承,還有他優秀的商業眼光。他雖然被稱為交易狂人,但是私下卻非常低調、和藹可親,即使在自家酒店,也會安靜排隊。如此親民的個性,讓每個合作過的金融家都對他讚譽有加。不過他為了將事業接班給下一代,對孩子的教養卻非常嚴苛,使得他的後代開始出了狀況。

1972年,傑伊年僅24歲的大女兒南希(Nancy)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大兒子托馬斯(Thomas)因為個性內向,不停在集團內部輪換工作,他用了近二十年的時間,才得到父親的認可。不過傑伊其他兩個兒子丹尼爾(Daniel)和約翰(John),就沒有得到他的真傳,不是對公司營運沒興趣,就是自己創辦事業也都失敗收場。最後,傑伊把眼光投向表現出色的表弟尼克(Nick)和侄女潘妮(Penny),而這也埋下了往後家族分裂的伏筆。

以家族信託,累積財富

從19世紀40年代開始,A.N.為了避稅,就憑著法律專才,將家產交給大量看似不相干的家族信託。1963年,在巴哈馬群島創立1740個境外信託,然後交給一名法國人擔任受託人,如此一來就可以規避美國法規,美國政府就不能對這些信託的收益及資本利得徵稅。這些信託又創辦了一個國際清算協會(ICA),由ICA從信託中收取收益,再將資金借給其他信託或集團的分公司。1971 年,A.N.又在巴哈馬再設立第二批信託,然後放在Castle Trust公司的名下,並且將部分股權交給普利茲克家族的税務律師。

這些信託利用高槓桿的營運模式,將大部分收入借給境內的公司,然後讓他們虧損,再由境外信託收取高利潤。A.N.去世時,家族竟然只申報了2.5萬元的淨資產。儘管美國政府判定普立茲克家族應該要繳5320萬美元的稅款,卻無法掌握這一堆信託究竟控制多少家族的資產。1994年,該家族最後只繳了950萬美元的和解,而美國國稅局也同意不對這些古老的境外信託進一步索税。

家族會議,種下分裂禍因

1995年,傑伊召集11位家族成員,召開家庭會議,包含他四個子女、弟弟羅伯特(Robert)、表弟尼克以及傑伊的5個侄子、侄女。這不包含羅伯特與第二任妻子的兩個子女。傑伊要所有成員簽署一份文件,內容明確表示通過了信託,對家族成員進行資產分配的原則,表明信託的目的是為了家族投資生意、慈善捐贈來累積財富,而非造就姓Pritzker的億萬富豪。除非有法律規定,家族信託不能分裂,直到2042年。這份文件還明確指定傑伊的長子托馬斯為普利茲克家族的繼承者,表弟尼克和侄女潘妮將輔佐托馬斯,共同管理集團。這份文件透露出,傑伊希望每個家族成員都能緊密團結的殷殷期盼。

不過自從以托馬斯為首的三人接班團隊上路後,被排除在外的手足們開始對這三人不滿,嫌隙也越來越深。不時向他們三人要錢,還認為由傑伊所創建的獎勵制度,讓這三人獲得超高的額外報酬,這對於沒辦法進入公司營運的家族成員來說並不公平。基於上述種種,在傑伊死後,普利茲克家族的成員們,都開始覬覦龐大的家族資產,家族成員們開始站隊、互相攻訐。傑伊死後不到三年,托馬斯等三人為了平息爭端,與其他兄弟姊妹簽署了秘密協議,在未來十年內,接班團隊可以繼續營運家族產業,但是會通過出售、上市等方式,將家族的股權變現、分割資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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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這十一個家族繼承人陸續出售家族資產。這些人都陸續登上了富豪榜,但普利茲克家族三代人累積一世紀多的商業帝國也就此瓦解,而傑伊企圖通過家族信託讓家族企業永久傳承的理想,終究無法抵過人性的貪婪,實現他家族團結一心的遺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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